困困兔坐在镜头前，第三次调整美颜滤镜的强度。直播间右上角的观看人数从两位数缓慢攀升，虚拟礼物偶尔在屏幕上炸开。这个曾经的全校前十名，此刻正用甜腻的声线回应着"老板们"的调笑，桌角放着吃了一半的便利店饭团。
优等生的转型之路
大学四年级的秋招季，困困兔投出的简历像石沉大海。某天深夜刷到同系女生直播月入过万的截图，她下载了那个粉色图标的APP。最初只是分享读书笔记，直到有天意外收到价值1999元的虚拟城堡，抵得上她半个月家教收入。
直播间逐渐从书桌挪到专业补光灯下，台本里加入时下热梗。她学会在感谢打赏时微微前倾身体，让毛衣领口若隐若现。成绩单上的A变成后台数据中心的流量曲线，毕业论文截稿日前，她刚结束连续八小时的"生日专场"直播。
数据洪流中的迷失
当第一个"榜一大哥"提出线下见面时，困困兔在便利店买了最便宜的面包。咀嚼时突然想起，上次认真吃早餐还是半年前准备专八考试的时候。直播间里精心设计的"清纯学妹"形象，和镜子里挂着黑眼圈的自己越来越割裂。
有次下播后忘记关麦，观众听见她对着外卖盒子叹气。第二天话题区出现"主播卖惨"的指责，但当晚的打赏金额反而创了新高。她开始分不清那些叫"宝贝"的人，到底喜欢真实的自己，还是喜欢他们用礼物堆砌出来的幻影。
面包与玫瑰的选择
毕业典礼那天，困困兔穿着学士服直播了半小时。评论区有人问"主播哪个学校的"，立刻被"求连麦"的弹幕淹没。她看着礼堂里互相拍照的同学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半年没参加过线下社交活动。
转折发生在某个周三的凌晨，她机械地重复着"谢谢哥哥的火箭"，突然闻到楼下早餐铺飘来的面包香。那瞬间她想起大二时，总在图书馆靠窗位置背书，阳光会把书页晒出同样的麦香。
重新落地的翅膀
注销账号那天，困困兔把直播设备挂上了二手平台。她重新修改简历，在特长栏删掉"擅长互动热场"，填回"英语专业八级"。第一次面试失败后，她在便利店买了曾经最爱的奶油面包，发现味道比记忆里更真实。
现在她的工牌挂在科技园某间格子间，偶尔午休时刷到直播推送，会想起那些被虚拟礼物点亮的深夜。但当她咬下食堂新鲜出炉的餐包时，舌尖尝到的是不再需要滤镜的生活本味。
评论